看着眼前的青鸟,亚梦脑海里的思路都要被乱成一团找不到头尾的毛线球。
她醒来之后她已经身在了善恶的城堡中,但是亚梦对自己是怎么回到城堡根本没有印象。她醒来之后已经带回了善恶要让她找的召唤兽,但是亚梦对自己是怎么找到召唤兽的也没有印象。更令她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青鸟一口口的喊她主人,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收服召唤兽的?而最令亚梦震惊的是她收服了善恶想要的召唤兽,善恶会杀了她吧?!
“等等,你先别喊我主人。”亚梦抱着被子微微弯下腰看着奇异的召唤兽,“我是什么时候收服你的?我并不记得有和你订下过契约吧……”
“青鸟生来就归附与主人,不需要契约。”
亚梦听的愣愣地又问道,“那么我是怎么回到这里的?”
“主人您是自己回来的。”青鸟的回答几乎要让亚梦呕血了,她靠在床头回忆着自己去幽谷的场景,可是到了洞穴里她的记忆就断掉了。“主人,碧蛉吸食了你的血液,现在它们也已经归附与主人了。”
“嗯。”亚梦只觉得脑子里的记忆越来越乱,疲惫的想要闭上眼睛,“等下!你刚才说什么?”亚梦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碧蛉吸了我的血,然后……”
“主人的血就是牢不可破的契约,凡是饮下您血的万物生灵都将臣服您的脚下。”青鸟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的有些恶毒起来,“碧蛉这样低等的生物吸食主人的血简直是在暴殄天物!不过它们也因主人的血液而到了进化,主人你可以将新生的碧蛉召唤出来。”
“召唤?”亚梦心里疑惑,脑中想到那些在洞穴里银蓝色的碧蛉,忽然间她就感觉身体里一道魔法回路开启,温暖的热流充盈着她的胸腔,然后整个房间里一只只泛着深红幽光的碧蛉飞舞在空中。
亚梦目瞪口呆的望着满室飞舞的碧蛉,之前她恐惧这食人的昆虫,可是却没有注意到它们会有这么美丽的样子。“主人你可以给碧蛉赐予新的名字,它们将永远服从于你。”
“名字啊……”亚梦听着青鸟的话,她望着这些美丽却致命的昆虫,像是蝴蝶一般的翅膀飞过半空中的时候有点点如荧火的光芒闪耀而过。而落在地上的青鸟仰望着亚梦的侧脸,她的心中无法抑制着激动与喜悦,青鸟走进亚梦几步:
“主人,我等待你已经很久了,请带领着我们重临这片大地吧。”青鸟仰起头,婴儿般的脸庞满是期望。
“我……认识你很久了么?”亚梦疑惑地说话都有些不顺畅了。
青鸟见亚梦毫无反应忽然有些激动的跃上了亚梦的床沿,看到畸形的召唤兽接近自己,亚梦本能的往后缩了缩。
“主人你是忘记了,忘记了过去的记忆,但是你放心,命运已经注定了一切,我会让你都想起来。”说道这里青鸟自豪的扬起了笑容,它孩童般的脸上总是带着成熟的表情,在青鸟脸上所露出的每一个神情都与它稚嫩的容颜相去甚远。“这是我们的能力,亲爱的主人,回溯过去预知未来,这是主人赐予我们凌驾于所有召唤兽之上的技能。”
“那么你就让她记起一切吧。”亚梦卧室的大门从外面被推开,亚梦不用想也知道走进来的是谁。
黑衣的王爵优雅而从容,青鸟的视线从善恶的身上扫过露出了憎恶的表情,“低贱的种族!”青鸟拍打着翅膀叫到。
善恶微笑着,纯黑的眼眸中涌现出锐利的锋芒,“将远古的记忆灌输进她的脑子里吧,我也很想看看,那个已经消失了上万年的种族是否能够重现在室安的时代里。”
善恶只是向前走一步,压迫感就随即逼近青鸟,但它毕竟是翼神的坐骑对于除翼神以外的种族充满了轻蔑和鄙视。
看着青鸟张开双翼与善恶对峙,亚梦就觉得他们似乎完全忽视掉当事人的感受了,为什么自己要像任人宰割的鱼肉等待着他们的试验?
青鸟忽然转过身向亚梦走来,只是它背对着善恶却碎碎念叨:“低贱的种族,肮脏的血统,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像是诅咒一般,可是善恶听着却没有任何的反应,青鸟却还是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我知道。”青鸟忽的抬起头,视线与亚梦相交,亚梦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响,整个大脑内似有云海漫涌,一个个陌生的场景闯入亚梦的世界里。
往事如风,飞雪似得花瓣被风吹进了走廊上,数片花瓣像是蝴蝶的翅膀在金色的阳光与浮尘间飞掠而过,一扇大门出现在了亚梦的脑海里,亚梦整个人怔了一下,她看到这扇大门怎么这么熟悉,好像自己还曾经走进过。
乳白色的羊毛地毯,巴洛克式的鎏金卷叶装饰,亚梦记起这是善恶城堡里的某一个地方,可是记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场景?还没等亚梦开始找出头绪的时候,脑海里的画面就起了变化……
阳光静好,草长莺飞,有谁卧与城堡外的花树下?曼妙的曲线,乌黑如墨的长发淌满阳光,弯弯曲曲的散落在细碎的花草间。而优雅的王爵坐在庭院里,在落花清风中低垂下悠长的眼睫,望着树下沉睡的少女,嘴角上的弧度勾勒出缱倦的颜色。
“这到底是……”亚梦看着这样完全陌生的场景,疑惑地想要问出声来。她迷茫的抬头看到静默的房间里人首鸟身的青鸟露出诡异的笑容,“你让我看到的是……”亚梦喃喃的问着青鸟。
“深埋的记忆,想要永远埋葬的记忆,这是一个人最脆弱的地方。”青鸟笑了起来,原本稚嫩的脸盘变得扭曲起来,“低贱的种族怎么能指挥我?而且还是这么肮脏的吸血鬼!主人,有好玩的东西,我想让你看看,看看别人内心里最见不得人的地方!”
亚梦这才反应过来青鸟让她看到的是善恶的记忆,它直接将王爵的记忆灌入了亚梦的脑海中,而亚梦没有发现连善恶都受到了影响,像是被人挖了坟墓一般,已经腐烂的尸体被抛到日光下,而看到的还是亚梦和善恶两个人。
画面不断的跳动,城堡内的一扇巴洛克风格的大门,日光倾城的冷杉森林,在善恶的记忆里亚梦看到的都是自己熟悉的场景,连画面中墨发红眸的少女都是令亚梦无比熟悉的人——
“怎么是玖兰薰……”亚梦看着善恶的记忆里少女的容颜在阳光照耀下闪耀出绚丽的色彩,“为什么在善恶的记忆里会出现玖兰薰?”那个在幽谷里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女,当亚梦看到善恶记忆里的那个女孩时,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玖兰薰。
在最后的一个画面里少女垂下幽长的睫毛,几缕发丝黏在渗血的嘴角上,她仿佛是在黄昏落幕后开放瞬间的夕颜,无法长存,只能渐渐的任生命流逝,最终化为泡影。
亚梦被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幻境里拖回现实,突如其来爆发的魔法元素将亚梦的心脏生生拉紧,亚梦感到痛苦的弯下腰,连呼吸都带着刺痛的感觉,等到亚梦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鲜血已经将青鸟稚嫩的面容沾染,一片片羽毛带着血飘落在空中,而青鸟脸上的表情扭曲的可怖,亚梦一时间几乎虚脱的靠在床上,嘴唇也已经变得苍白。
“善……善恶……”如若游丝的声音从亚梦喉咙中发出。当王爵从青鸟的身体里抽出自己的手掌的时候,血柱喷射而出,原本重伤的青鸟此时已经失去了性命。
善恶转过脸来,在瞬间王爵的优雅风仪在杀掉青鸟的那一刻完全消失,隐藏在面具背后的情绪几乎令亚梦恐惧地不敢看善恶一眼。
没人胆敢窥窃他的记忆,没人胆敢挖开他的脆弱,如此的冒犯,在吸血鬼王爵面前只有死路一条。
亚梦支撑着身体的双手都在颤抖,她紧紧地抓了抓被单,琥珀色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咬下牙,亚梦还是努力张口喃喃着,“你杀掉它了……”亚梦又重复了一句,“你杀掉它了……”琥珀色的眼眸终于有勇气的抬起,直视向善恶,“你居然就这样杀掉它了……”
这是自己几乎耗尽生命从幽谷中带回来的青鸟,善恶居然杀掉了。这是一只肯于自己亲近的青鸟,它在与自己接触短短的时间内,居然死在了善恶的手上。
“你要杀它,为什么还要我带回来?”有些激动的亚梦挺起身质问着善恶。
“折磨着一个人很开心吗?让所有人都像人偶一样听着你的指挥运作,你想要什么别人都替你拿来,你不喜欢又把别人付出的毁掉……为什么要这样呢?让所有的人,在你的眼前卑微,渺小,无力反抗……”善恶没有回应亚梦,只是亚梦在不断的问着,她想把所有的不甘心所有的不满都说出来,她害怕忤逆善恶自己也会被杀掉,但是她又是那样的想要埋怨这个人。
亚梦说到最后,发音都变得含糊起来,从被困在这个城堡里到现在,忍耐已久的眼泪终于大滴大滴的落下,泪珠从她的睫毛末梢滚落,亚梦抓着被子放开声哭泣。
忍受已久的恐惧,不想再继续过这样任人玩弄,身不由己的生活,释放出来的情绪令亚梦把半个身子都埋在被子里,眼泪不断的落下,只隔了一会,亚梦的脸就被善恶抬了起来,王爵并没有擦去手上的血迹,亚梦注视着善恶深邃的黑眸看不出他任何的情绪,他的语气依旧温雅,却让亚梦寒毛竖起。
“准备一下,我们要去浮岚岛了。”善恶的手指抹过亚梦的眼泪,他没有对亚梦的话产生任何的反应,好像亚梦刚才所说的,善恶都没有听见一样。他依旧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依旧是那样的指挥着每一个听于他的命令,没有任何改变。
善恶松开手走出了亚梦的房间,粉发的少女没了力气似得颓了身子,她所有的挣扎在善恶面前不过都是徒劳的,亚梦的视线再度落在青鸟的尸体上,即使难过的哭泣了,也没人会理会她,在别人的眼里,她的眼泪根本就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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